由于徐因明显是带着怒意回的宿舍,室友们向她表示了关怀,问她发生了什么。
“跟一个认识的人吵架了。”徐因端起牙杯去洗漱,“没什么大事。”
室友们看她不想说,也就不再多问,纷纷洗漱完上床睡觉。
到周末时军训也正好结束,徐因非常冷静地给谢津发消息,问他今天还出不出去看电影。
谢津给她回了一个问号。
五分钟后,新的消息发进手机。
[Acubens]看。
[Acubens]校门口见?
徐因让他把放映厅的地址发过来。
[Acubens]……
有时候底线就是这么一而再再而三退让的,譬如谢津在发了一串省略号后,还是给徐因发了放映厅地址。
徐因查了地址出门,谢津找的这家放映厅就在大学城里,旁边是一家拳馆和舞厅,周六周末格外热闹。
她赶到的时候谢津已经到了,他似乎刚洗过澡,发梢还是湿的,肩上挎着一个灰色的挎包,拉链没拉全,露出衣服的一角。
徐因走了过去,“你怎么到这么早?”
谢津收了手机看向她,视线落在她耳后,“你给我发消息前我就在这边,什么时候染的头发?”
“周五晚上,室友给我染的,我觉得挺好看的。”
徐因现在的头发长度只到下颌,她高考完剪头发时把发尾烫了,染发也只染了发尾,深浅不一的灰紫色,轻盈灵动。
“很漂亮。”
谢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,对徐因说:“生日送你一个紫水晶发卡怎么样?”
徐因的生日在十月末,算下来不到一个半月,她想起来之前室友说过的话,提要求说:“我要你自己做的。”
谢津想不通她怎么能前些天和他大吵一架后,又这么若无其事地约他出门,可他不想和她吵架,也无意再惹她发火。
“18岁生日,不会敷衍你的,”谢津后退了半步,错开和徐因的距离,“走吧。”
谢津找的这家放映厅只有独立的小影厅,最小的单人间,最大的十人间。徐因来得时候谢津已经付过钱了,一直在前台等她。
徐因很遗憾自己没中途放他鸽子,但她也知道,如果这么做谢津恐怕真的会给她拉黑,再也不理她。
不过也没白来,最起码生日的时候能拿谢津一个紫水晶发卡。
等几部电影结束,天色已经黑了,从放映厅出来后外面街上都是人,徐因活动了一下肩膀,问谢津,“吃饭吗?我请客。”
“你现在还有钱吗?还是说要请我吃食堂?”
因为考上大学的奖赏被徐因自己换成了相机,罗廷芸就没给徐因买电脑,只多给了她一些钱。
徐因从某方面来讲是个物欲很低的人,她开学后基本没买什么东西,每天只吃食堂,用之前攒的钱和罗廷芸给的生活费凑了凑,买了一部笔记本电脑,配置还凑合,加了内存条,方便她下游戏。
这件事她没和谢津说,但发了空间找人联机打游戏,被他看到了。
“你这么关心我吗?”徐因故作惊讶地捂住嘴,她转到谢津面前,倒着走路,“那想必我亲爱的哥哥也不会忍心看着他可怜弱小的妹妹一穷二白、饿死异乡吧?”
谢津受不了她的阴阳怪气,他按住徐因的肩膀把她转过去,“走路看路。”
放在她肩上的手一触即分,徐因低头看了一眼,语气正常了不少,“请你吃一顿晚饭的钱还是有的,除非你要去吃米其林三星。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”谢津想了下,对徐因说:“没钱的话可以找我,该买的东西还是要买。”
“恋爱资金也可以找你要吗?”
血液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似乎尽数凝结在体内,心脏和大脑一并停止运行,谢津愣了好一会儿才想,她是有办法让他难过的。
“……怎么问这个?”
徐因慢慢悠悠走在他身侧,语调轻快,“和室友聊天时讲到的,有个室友说她来学校前,家里讲要是谈恋爱的话,每个月额外给一笔恋爱资金,她现在考虑要不要随便找个人谈恋爱,因为真的很缺钱。”
谢津由衷期望徐因只是找个理由管他多要一些零花钱,而不是为了和人谈恋爱。
“可以。”他答应了。
徐因扯了一下嘴角,皮笑肉不笑地,“真大方。”
谢津完全没有精力和她吵架,他忍耐下她青春叛逆期似的尖锐与刻薄,对她点了下头,“我身上没带太多现金,明天给你,一个月一千够不够?”
他的思维完全乱掉了,没注意徐因说的只是“和室友聊天讲到的”,而非她已经恋爱。
“可以适当收一些礼物,太贵的超出你回礼水平的不要收。吃饭不要AA,你一顿饭才吃多少,在电影票景区门票和路费上还回去就够了,不许出去过夜——徐因,你笑什么?”
徐因站在路灯下面,收敛了笑意,正经地问:“没谈恋爱能给吗?可以打折,高于5折我都接受。”
谢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,他应该是说错话了,但他的妹妹应该不会注意到这些。谢津收回纷乱的思绪,回复说:“给,不打折。”
徐因扬起嘴角,声音很甜,“谢谢小谢哥哥。”
谢津叹了口气,想她真是把唯利是图这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,不过这样也好,省得以后真被些小恩小惠哄骗走。
徐因的心情很好,晚饭后她拖着谢津去逛附近的商业街,在电玩城抓娃娃玩游戏机。
谢津给她买了一堆游戏币,围观她和娃娃机死磕,徐因努力半天最后抓了一只丑丑的灰色纽扣眼毛绒兔子,嘴巴缝得歪歪斜斜,放在商场上可能十块钱也卖不出去。
徐因拿着毛绒兔子放在眼前,食指与中指按在兔子脑后朝谢津点点头,声音掐得很软,“哥哥,你喜欢我吗?”
心跳不受控地加速,在胸腔中剧烈跳动,谢津第一时间感受到的竟然是恐惧,他几乎要立即转身逃跑,逃离这光怪陆离的世界。
好在很快谢津就意识到这句话不是“徐因”说的,她是在以手中玩偶的身份和他讲话。
“喜欢。”谢津调整着心情,配合她的心血来潮的戏码,“要和我走吗?”
“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走。”
小兔子晃晃脑袋,表示拒绝。
“可我不是哥哥吗?哥哥不是陌生人。”
玩偶的身后越出一双眼睛,明亮的、漆黑的眼睛,徐因歪了下头,“那我就跟你走啦。”
她把玩偶系在了谢津的挎包上,毛茸茸的兔子就这么耷拉着脑袋靠在谢津的腰上,他伸手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,捋顺被徐因揉乱的绒毛。
“还抓娃娃吗?”谢津问。
徐因摇摇头,“不抓了,我本来就对娃娃不感兴趣,这只丑得比较独特,正好送你。”
谢津:“……”
他伸手在徐因头顶按下,把她的头发揉乱。
徐因拍开他手,到处找能映出人影的地方整理头发。
谢津捏捏灰兔子的耳朵,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。
他还是喜欢她,喜欢到会因为她一句话一个动作心情忽上忽下,如升天堂,如坠地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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